兰亭学专题|洪忠良：兰亭临写与兰亭绘画（下）
兰亭绘画
兰亭绘画指与与王羲之《兰亭序》相关的绘画作品。自唐开始，历宋、元、明、清乃至当代，均有佳作著于画史，是兰亭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关于《萧翼赚兰亭图》，在历史文献上的著录，自宋徽宗御府《宣和画谱》始到清代止，约有二十余条，所记的画家，有唐阎立本，五代顾德谦，宋李公麟、巨然、支仲元，元钱舜举，明冯丹芬、赵子俊等。
目前，传世的《萧翼赚兰亭图》人物画作品计有四件：
唐人《萧翼兰亭图》卷，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宋人《萧翼赚兰亭图》卷，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宋人《萧翼赚兰亭图》卷，现藏辽宁博物馆；
明人《萧翼赚兰亭图》轴，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这四幅作品有横卷与竖轴之别，但画面布局，故事情节，人物安排，只略有差异，可能是出自某一幅作品的变体，内容则都取自何延之的《兰亭始末记》。
传为阎立本所绘的唐人《萧翼赚兰亭图》卷是存世最早的兰亭绘画作品，保存较好，作品为绢本设色画，纵27.4厘米，横64.7厘米。画面生动地表现了萧翼赚兰亭故事中最精彩的情节。作品刻画了五个人物，辩才右手持麈尾，坐在树根椅上，对面坐着身穿黄衫的萧翼，两人中间靠上有一僧，画面的左侧有一位老侍者和一位侍童煎茶。画家着意表现萧翼与辩才对话的情景，画面右三人姿态各异。萧翼呈坐姿，身体微前倾，心怀鬼胎，眼神狡诈，不露声色，势在必得。辩才和尚摊开左手，掌心向上，嘴微张开，神情苦涩。而中间僧人对萧翼的阴谋似乎心知肚明，呈不悦的表情。这幅作品构思严谨，对画面的场景，人物形象，神情动态的心理描绘达到完美的统一。绘画风格颇具唐代工笔人物画的遗风神韵，造型准确传神，线条高古遒劲，敷色雅致和谐。堪称是五代时期人物画的精品，是早期兰亭绘画艺术的经典之作。
画鉴定家徐邦达先生在《古书画伪讹考辩》中谈到：“考萧翼赚兰亭事，最早见于唐何延之《兰亭始末记》，宋初辑《太平广记》收之，何云作于甲寅（714）”，“阎立本时末见得已有此说（阎氏死于咸亨四年（673），所以此图绝不可创稿于阎立本”。台北王耀庭先生在《唐阎立本画萧翼赚兰亭图卷》一文中说：“本幅无名款，标签认为是阎立本画，无法信，……《图画见闻录》、《宣和画谱》记有五代顾德谦画《萧翼兰亭图》，或许就是此画。”
宋、元时期，兰亭绘画题材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从人物画转向了表现《兰亭序》序文所描述的文人雅集，曲水流觞之类的人物和景物并重的绘画。元代以后，山水画发展成为中国绘画的主流，兰亭绘画的题材又向着以山水为主，人物为辅的方向演进，这种取材于兰亭修禊和兰亭优雅景色的山水画一直延续至明清。
文献记载，北宋徵宗御府收藏有荆浩三件、关仝四件同一题材的《山阴宴兰亭图》。北宋李公麟、赵伯骕，明唐寅有同一题材的《兰亭图》。宋赵伯驹的《兰亭图》、元赵文敏的《临修禊帖并图合卷本兰亭》、明文徵明的《兰亭修禊书画卷》等也都是这一类的作品。
当前存世的以兰亭和永和兰亭修禊为题材的绘画作品约有二十余件，分别珍藏在北京故宫、台北故宫、辽宁、黑龙江、天津、山西、上海、南京、广东、宁波等博物馆及海外美术馆和私人收藏。主要有宋刘松年《曲水流觞图》卷、元赵孟頫《兰亭修禊图》轴、元仇英《修禊图》卷、明文徵明《兰亭修禊图》卷、明仇英《兰亭修禊图》卷、明祝允明、文徵明《兰亭合卷•修禊图》、清樊沂《兰亭修禊图》卷、明益王重刻拓本《兰亭图》卷、清乾隆御题补刻明代端石《兰亭图》卷等。此外，元代的方从义、明代的丁云鹏、朱士英、赵元初、姚琰、胡宗信、李宗谟、张宏、魏居敬、沈完、吴继善、吕学、朱昂之、清代的樊沂、董邦达等，也都有这类题材的兰亭绘画作品传世。
历代画家们热衷于这个创作题材，主要是由于这个题材的图画特别适宜于用人物和景物相结合的形式来表现。画家运用山水画的构图和技法，着意营造雅逸清爽的秀丽景致，而让众多人物置身其中。这种人物与景物并重或山水为主，人物为辅的绘画，既不是单纯的人物画，也不是单纯的山水画，可以说是人物和山水相互交融的抒情叙事画，使观赏者如身临其境。
在众多以兰亭和永和兰亭修禊题材创作的传世绘画作品中，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明代文徵明的《兰亭修禊图》卷集中代表了这个阶段中兰亭绘画艺术演变发展的绘画风格和艺术特点。此画金笺纸本设色，作于明嘉靖二十一年（1542），文氏时73岁。这幅作品反映出画家的人文生活，寄情自然的思想情趣。以山水画为主，人物点缀其中。精心营造出山阴兰亭宁静幽雅的境界，文人名士置身于群山怀抱、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溪水潺潺的秀丽景色中，人物古朴，神态淡定恬静，线条用笔工细之中略显生涩稚拙。画家运用独具文人画意趣的小青绿画法，山石地坡在勾勒后略加皴染，薄罩石青石绿，绘画风格清新而典雅。作品生动再现兰亭人文雅集修褉的情景，画面有意境、情趣和谐统一，产生了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此外，兰亭绘画还包括了一些表现王羲之典故的人物画作品，如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的南宋梁楷的《右军书扇图》卷、清任颐的《羲之爱鹅图》轴、清人画帝王名臣像册中的王羲之像以及美国大都会美术馆所藏的元钱选的《羲之观鹅图》卷等，在兰亭绘画中占有一定的比重。近现代画家张大千、傅抱石等亦均有兰亭题材的绘画作品面世。
本文节选自《绍兴兰亭》中国文史出版社 2014
